第24章_醉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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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如此想想石老板吃瘪的模样,綪染越发觉得好笑,百草这个朋友交得实在值得,只是石老板不知现在有没有发现百草的秘密呢……

  綪染从床上爬起,因为睡了一个下午,此时实在难以入眠,于是干脆披上衣衫,推开房门往外走,她知道这时还有人和她一样没睡,也不知这几批都是哪宫的探子,对自己这么上心。

  綪染很喜欢夜晚的感觉,特别是月亮当空,万里无云的时候,那圆圆的银盘,泛着幽幽的月光,在没有太阳的时候,默默的覆盖着大地,爹爹曾经说过,那是天君的铜镜,因为失手掉落空中,才为这漆黑的深夜,带来一抹光辉,不似太阳般热烈,却带着自己独特含羞的温柔,让这夜间不再那么孤寂。

  她自然没有爹爹那般多愁善感,爱读那些神话爱情故事,还老被那些个故事感染,缠着娘亲哭诉,也只有娘亲能受的了他,那样小心哄着,说尽好话,甚至不惜自己给那些悲剧故事重写结局,只为博爹爹一笑,如今自己望着月亮想起往事,到发觉真的没有那么孤单了,仿若她们还在自己的身边。

  綪染顺着殿前的花圃往外走,一棵棵还未开花的树木,在夜晚看着有点渗入,好似小时候大人吓唬自己说的鬼影,想那幼年时,自己还是怕的,现在却担心树上藏着几人,正各怀目的的监视自己,罢……罢……罢……自己只是散步,也没什么怕人瞧见的,最多再增个传言,说是叶家伴读,大的那个有夜游之症罢了。

  借着月光,綪染就这么无目的的前行着,却不知不觉眼看到了殿门口,本想转身回去,以防被殿外守卫瞧见,横生事端,可没想到,周围竟是一片静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什么人声都没有,綪染狐疑,忍不住探头望去,却听头顶嗖的一声,一个黑影窜了出去,綪染连忙蹲下,横着身体靠墙挪到殿门之外。

  果然……守卫都躺下了,不知死活……

  綪染暗惊,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在这后宫之中,即便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明目张胆的勾心斗角,这时月凉如水,更是杀人的好时机,在这墙头之上,飞过几个黑衣人算个什么,只不过最多明日多添几个意外死伤的小事而已,想必没有哪个地方会比皇宫内院的掩盖之法更为严谨,也没有哪个地方可以让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好像从未在这世上出生过一般。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后宫,这就是残酷的人生,带着金碧辉煌,无上荣耀外表下的血祭之坛……

  綪染自知自己还不到火候,也没必要好奇管些惹来杀身之祸的闲事,于是当机立断,回房睡觉,只可惜她也是一厢情愿,刚一起身,一把冰凉的利器就顶在了颈脖,在这月光之下,泛着冷光。

  “说!可见过一黑人从这里过去?”此刻形势对綪染很是不利,正值午夜,月光刚巧照在她的脸上,对方却因为背光,看不清面目,可綪染感觉到,这人并未戴上面纱,好个嚣张的主儿,莫不是准备问完之后,就杀自己灭口?

  “嗯?我在哪里?这是哪里……”綪染原本清明的眼眸一个闪烁,立即染上一层迷茫,糊里糊涂,好似还未睡醒。

  “你说是不说……”那人把利器更贴皮肤几分,只要綪染稍动,必会破皮流血。

  “你是谁啊……绵儿……绵儿呢,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的……”綪染发觉自己入戏的速度更快了,想必假以时日,定会如火纯青,转换自然。

  “哈……原来你是那个爹爹腔的叶丝惋,真是个没种的……不过样貌还真是不错……”那人笑道,带着綪染熟悉的轻蔑。

  “我不知道……我睡的很好,然后……有人叫我……你……拿刀……”綪染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可这男人依旧有恃无恐,綪染估计,殿内守卫大多都已迷倒,要不就是这人的暗棋,而这人只凭自己的性情与外表,就能断定自己是叶丝惋,应该也是宫内之人。

  “你有夜游之症?”男人到是信了几分。

  “我……我没……”綪染用衣袖小心抬起,擦了擦泪,随后倔强道,这姿态真的很像娇惯的小公子。

  一时间,男人没有说话,綪染只顾自己小声啜泣,还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衫,红艳的嘴唇被小小的贝齿啃咬着,有点微微的红肿,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那利器没有更近一步,而綪染也没大声呼救,各自都在衡量对方下一步举动,以及今日之后该如何处理……

  良久,男人似乎倦了,将利器挪开一点后,威胁道:“你能保证今天的事不说出去吗?”

  綪染听后,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看来自己叶家的背景,以及痴傻的性子,让自己逃过一难,这并非说綪染没法脱身,只要她捏紧此刻手中悄悄拉住的藤蔓,用点能力,这万物皆可为她所用,可她不想,也不敢在这里冒然杀人,且不说这男人说不准身份显赫,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就说这宫中能人辈出,很难说会不会给第三对眼睛看到,若是暴露身份,那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三十五章

  綪染经过昨夜惊心动魄的折腾,竟是一夜好眠,甚至日晒三杆都不想起床,还好绵儿早起进来唤她,不然下午会夫子一事,就该迟了,綪染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便打着哈欠,直奔茅房,直到进入茅房,确定不会有人偷窥之后,才从亵衣之中拿出一样东西。

  “果真是上等的好玉啊……只是太过完美了而已……”綪染拎起吊着碧玉的黄色丝坠,摇晃着自语道,那丝坠下的碧玉雕琢成一头猛狮,张开大口,威风凛凛,而狮子的额头原本毫无异样,没有意思瑕疵,只是对着光线一照才能发现,有一处薄薄的地方,从里面透出一个逸字来……

  綪染据此猜测,昨夜挟持自己之人,也许就是女皇的逸君,可是据说这逸君已然有了身孕,怎会大半夜不睡,追那黑衣之人,还在这锦竹殿里转悠?甚至莫名其妙碰到了自己,不过还好昨夜自己装傻,让他失去杀戮的兴趣,竟只是威胁几句,而后看到自己吓的跌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之后,才飞身离去,可他殊不知,威胁过她的人,不是当初丢掉性命,就是秋后算账,让他生不如死,要么就是留下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在她并不贪心,这玉足矣。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綪染还不敢让石老板去查消息,毕竟靠人不如靠己,这事她还不想抖搂出去,看情形来定比较好。

  藏好了玉佩,綪染穿戴整齐来到前殿,看着绵儿已坐在饭桌之上,正等着她开席,綪染见状到有点内疚了,赶忙坐到绵儿身旁,替她盛了碗银耳汤。

  “怎么不自己先吃?”綪染把碗递了过去,小孩子是饿不得的,免得日后身子虚弱。

  “绵儿起的也晚,所以不饿……”绵儿吸了口银耳汤,甜滋滋的,很合她口味。

  “下午可是要见夫子?”綪染又给绵儿布菜,都挑她喜欢吃的。

  “嗯,还要见那些个皇子,烦死了,姐姐可知为何绵儿要和姐姐分开?”绵儿不太明白烟后的安排,烟后只说綪染年纪大了,不适合学那些孩子学的东西,她要学的是仕途之道,要立竿见影的东西,而不是十年磨一剑,让她慢慢理解。

  “绵儿真是的……姐姐也不想单独一人去见夫子……怕的很呢,只是绵儿那里都是皇子,绵儿岁数还小,所以不妨事,可姐姐我已然成年,皇子们是内眷,实在不太方便。”綪染想好托词,哄着绵儿,实则暗嘲烟后这招,说是单独教授,怕是到时女皇会到,这明是指点,天子门生,背地里不就是让自己做那龌龊之事嘛,毕竟自己早日爬上女皇的床,他便早得一份安定之心。

  “这到也是,那姐姐日后定能有无限前景,哈哈……说不定女皇陛下会帮姐姐指婚呢……”绵儿人小鬼大,竟是存心寻她开心。

  “你……你休要胡说……”綪染装作耳热,却是偷偷一叹,女皇会指婚才叫奇怪,最多怕朝臣风言风语,指个心腹给她做夫,即可断了别人的疑心,又可监视与她,一举两得,可若是这样,还不如不娶。

  两人又是一阵说笑,难得度过一个宁静的午后,直到墨书殿派人来请,才各自坐上软轿准备下午的拜师礼。

  灼烟国,虽然早已腐败糜烂,可礼节方面从不马虎怠慢,应该说灼烟国的贵族们,就算私下再离经叛道,再□胡来,表面上,也是极其重视排场和脸面的,她们害怕别人戳着她们的脊梁骨,揪住她们的小辫子,所以,她们爱披上所谓仁义道德的表象,大呼尊师重道,阶级约束,主仆有别,君臣之礼,为的,就是怕她们有朝一日会被低下之人推翻,落入地狱的深渊,所以在思想上禁锢她们,奴役她们,甚至利用宗教驯服她们,让她们甘心被其利用,奉献自己的一生,这期间的产物——愚忠,是令綪染最觉得可笑可悲的东西了,双手将自己的财产,生命,甚至男人送到主子的跟前,还要大呼恩典,感激流涕,岂不犯贱?

  当然这其中另外一向也让綪染很不舒服,这便是今日要行的拜师礼……

  拜师,在綪染的眼里,很是滑稽,以綪染从小在青谷所知,师似严母,必以其德行言传身教,更在某一方面,超越不凡,有独特见解者,才能称师。

  可据她昨日从寒雨那里得知,今日单独为自己授业者,名唤:离文,年近60,官拜礼部参议,曾是先皇的伴读,可不提此人也罢,一提此人,綪染便想起自己在艳妆阁内听到的传闻,据说此人好色,却不爱大龄男子,偏爱未及十岁的男童女童,其子女三人,两女一子,更是霸道,两女在兵部都有谋职,却仗着母亲曾为先皇伴读,有恃无恐,私下拐卖良家男子,无恶不作,那儿子更是欺辱妻家,刚一进门,就将妻家三位侍从全部仗毙,当中甚至还有一位身怀六甲,可那妻家只是地方富商,敢怒而不敢言,硬是容忍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无所出,也再未敢纳侍,眼看香火将灭,却还要咬牙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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