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五好筒子楼_娇气美人被献祭后躺赢[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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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五好筒子楼

  微微的挣扎了一下,见花弶不松手,云安只好红着脸继续待在花弶的背上,

  “奶奶,我没事。”云安不打算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外婆,因为即便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惹来外婆的担忧和苦恼。

  而且云安也有自己的考量,按照林家人现有的说法,就算是太姥姥存心想要报复,但是祸不及丝四代,按理说不会伤害到云安,可是云安却三番四次的被太姥姥置于危险之中,这不太寻常。

  但若说她真心想害云安,可进入副本的第一晚他们便打过了照面,她想杀云安当晚便可动手,但她没有,甚至表现得十分慈祥。

  直到现在云安还记得太姥姥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温暖又和蔼,他实在无法将她与水井里的那具泡得浮肿了的女尸联系在一起。

  这其中一定还有秘密,而发现秘密的钥匙或许就藏在这次的修墓之行中。

  云安白生生两条小腿在花弶身侧晃啊晃,他着实是没有聊到外婆会在大半夜的冒着危险出来找他,所以这会儿他想隐瞒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佩娥奶奶,进村的路我不太熟,所以给云安打了电话,他是出门来接我了。”花弶为云安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

  云安眼前一亮,这个理由简直完美,他赶忙附和点头道:“是的,花……花花哥哥找不着路所以我才会晚上出门给他带路。”

  林佩娥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老人的视线焦点落在了云安沾染了泥土的白皙脚背上,微微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安便主动解释道:“我走得太匆忙,穿了拖鞋,晚上路边没灯,我摔了一跤,鞋子不见了,但人没事。”

  确定云安没事,林佩娥的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但眼中的慎重却未消失,而是转而看向了花弶。

  “小弶,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林佩娥问道。

  云安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以不悦的长辈口吻叫花弶为“小弶”,哪怕之前在花弶家,花弶在副本里的亲奶奶林芝芳都没有这样叫过他,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云安却能察觉出林芝芳对花弶的态度像是又疼爱又带着一点惧怕。

  虽然现在的花弶看上去就像是副本里一个普通的NPC,充其量就是比一般的NPC要帅气许多,但云安清楚得很,一切都是表象,他拥有着能让一个c级副本直接崩塌的实力,他若是不高兴,在副本里随随便便杀一个NPC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而花弶作为邪神,他的爱恨喜怒自由又放肆,云安不敢奢望如果他真的生气了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外婆。

  毕竟前几天花弶甚至还想杀了金子吟和夏宛。

  “花弶……”云安下意识的搂紧了花弶修长的脖颈,小声呢喃道,像猫猫撒娇,希望能化解花弶的怒意。

  花弶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云安的撒娇,看着林佩娥,甚至表现得还颇有礼貌,让云安以为自己的撒娇攻势得到了成功,像吃了一点蜜一样甜。

  “奶奶打电话让我回来,今天我是夜班,下了班之后才有时间,夜路开车比较慢,所以到得比较晚。”花弶道,“她不放心,让我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林佩娥长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芝芳向来心肠软。”

  “太晚了,你们赶紧进屋冲个澡就睡吧。”林佩娥打开门让花弶背着云安进了屋子里,没再追问云安大半夜出门的事情。

  云安以为糊弄过去了,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可是下一秒他看着林佩娥递过来的他的手机,云安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他……他的手机还放在房间里呢,怎么可能有人出门接人不带手机,云安僵硬着接过手机,几乎不敢看外婆的脸色,他必然是露馅了。

  可是林佩娥却什么都没说,祖孙二人谁也没有说破这件事。

  云安和花弶分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林佩娥便在堂屋里一直等着,直到两人都收拾好。

  “今晚小弶就和安安睡吧,也没有收拾多余的房间出来,安安房间里的那张床也够大,你们两挤挤,反正明天算完时辰就能回去了。”林佩娥道。

  “嗯。”花弶应下了,云安没说话,心脏怦怦直跳,时隔许久他又要和花弶同床共枕了?

  不过进到房间云安那颗稍稍有些激动的心又变得平静了些许,因为这张床,实在是太大了,不仅够两个人睡,甚至两人一左一右躺下后中间还可以睡下一个人。

  为了缓解尴尬,云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不过床大不大,也和他没什么关系,现在已经很晚了,云安也没什么心思考虑那些缱绻的念头,只想赶紧上床然后躺下好好休息。

  不过他站在床头柜处喝水时就闻到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这味道一下便勾起了云安今晚那些不太好的回忆,他记得在梦里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放下水杯,人从紧张的状态中脱离后只要变得松懈,便会困意十足,云安也不例外,但即便如此他也强行打起精神,蹲下`身子寻找着烧焦味道的来源。

  花弶站在房间的另一侧,抱着胳膊靠着书桌,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安像一条刚出生的幼犬才学着适应自己的鼻子,他精致的鼻头微皱,努力的嗅寻,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终于云安在枕头下发现了一点点被烧透了的灰烬。

  这是他睡前放在枕头下的符箓,云安脸色变得很难看,还带着一点惶恐。

  难怪……难怪……

  云安明明记得自己枕头下放了符箓,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被鬼迷了心窍,独身一人走到了水井边,差点做了那鬼的替身鬼。

  原来这符箓不是没有保护它,它已经预警过了,云安在“梦”里闻到的那股烧焦味便是符箓发出的,云安想若是自己那时候能借着符箓的这一点提醒清醒过来,或许就能见到太姥姥的“真身”,也不用让花弶来救他了。

  云安很快就收敛了心绪,拿了纸巾和湿巾将枕头底下的那点灰烬全都收拾到了纸巾,扔到了垃圾桶中。

  在云安收拾的过程中花弶走了过来,打算帮云安一起收拾却被云安阻止了,他也不知道燃烧后的符箓对花弶有没有伤害,最保险的就是不要触碰。

  收拾完已经很晚很晚了,两人穿着睡衣上了床,灯一灭,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的清辉从不大的窗户里洒进来,让云安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清身旁躺着的人的轮廓。

  花弶似乎很疲惫,才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那双漆黑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闭上后,虽然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唇依旧带着无可比拟的杀伤力,但还是柔和了许多,让云安敢大着胆子偷偷的在心中描摹着他的轮廓,将他的模样牢牢的记在心中。

  看了许久,云安终于撑不住了,眼皮沉重得似有千斤重,他努力眨巴眨巴,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候,最终还是抵抗不住人体的本能,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秒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应该在“沉睡”的花弶此刻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侧了侧身子看向了云安。

  温柔的余光洒在了他长长的睫羽上,五官精致得不像凡人,像是女娲娘娘造人时精心捏造的仙人,睡容恬静安和,还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着花弶的侧睡。

  柔软白皙的脸颊枕在枕头上,进入副本后云安被林佩娥养得很好,胖了一点点,不再是常年都没有气血的模样,就连清瘦的脸上都带了些肉,而此刻他的脸颊肉嘟嘟的被压着,在极致的美貌中又带了一丝娇憨。

  高高在上,俯瞰着玩家的邪神在这一刻似乎听到了自己不应该有的心脏跳动声,他的眼比墨色更黑,比夜色更浓,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虚虚的悬在云安鼻梁的上方,然后落在了云安溼润嫣红的唇瓣上。

  哪怕是在睡梦中,云安也如敏[gǎn]的幼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眼皮动了动,似乎要挣扎着醒来,下一秒却嗅到了熟悉安稳的气味。

  浓烈的雪山冰冷气息与青草木味道交杂在一起的气味缓和了云安在梦中不安的情绪,他蹭了蹭脸颊紧挨着的胸膛的,像是被紧紧包裹着的婴儿,回到最舒适的环境,容纳后放任自己再次沉沉睡了下去。

  将弱小可爱的人环绕在怀中,四肢交缠,花弶像是急于确认自己领袖位置的头狼,低头嗅了嗅云安发间的香味,心安理得的将人抱在怀里一同入睡。

  鬼怪不似脆弱的人类,他不需要休息,可现在,他愿意尝试尝试。

  晨光微亮,没有装窗帘的窗户里透进来大片的阳光,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还躺在床上未曾清醒的云安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发烫,哼唧了一声,下意识的将脸贴在旁边人的胸膛上,以此来遮挡阳光。

  清新的气味慢慢充斥着鼻腔,大脑也逐渐苏醒开始工作,云安缓缓睁开眼睛,靠着坚硬又带着一丝凉意的胸膛发着愣,颇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直到理智慢慢回笼,原本放松柔软的身躯顿时变得紧绷,他,他,他怎么会睡成这个样子!

  刚醒就被来了个大暴击的云安连呼吸都快停滞了,昨晚入睡前他和花弶之间的距离明明还能再睡一个人,怎么睡醒后就变成了这般暧昧的睡姿。

  像是有大片大片的烟花在脑海里绽开,云安红着脸一动也不敢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原来这么差,居然还滚到了花弶那边。

  花弶是鬼怪,是邪神,他必然不会像人类这样连睡个觉都会东倒西歪,所以云安从未怀疑花弶,把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了自己头上,并且试图努力回想昨晚睡着前发生的故事。

  回想失败,云安呆愣了片刻,然后像只幸福的小猫,轻轻蹭了蹭花弶的胸膛,这宛如偷来的幸福时刻让云安舍不得退回自己的位置,他贪恋着这片刻的暖意,直到堂屋里传来些许的动静,有人起床了。

  不能再拖,云安在心中叹了口气,万分不舍的缓慢的退出了花弶的怀抱,等会儿若是外婆进来叫他们起床,看到他们这般四肢交缠的模样,这着实算不上清白。

  所以即便再不情愿,云安也必须退出。

  “嗯?不睡了?”花弶慵懒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云安身子僵硬,慢慢的抬头,见到了花弶方睡醒的模样,少了几分攻击性,眉眼缱绻,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像是潺潺溪流,轻而易举的便击中了云安的心。

  云安用空调被将自己卷成了一个粽子,滚回了自己的位置,半张脸都藏在被子底下,远远的与花弶对视,摇了摇头道:“不睡了。”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稍稍放大了声音,又甜又软道:“早安。”

  鼻子埋在被子里,呼吸受阻,很快云安的脸就红得像苹果似的,花弶轻笑一声,姿态松弛,“早安。”他盯着云安的脸,脸上虽然挂着云安最熟悉的温柔笑意,可眼神却有点凶,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云安拖过来,在他的如苹果的脸蛋上狠狠咬一口,花弶琢磨着这滋味,必然是口齿留香,汁水四溢吧。

  云安有点慌,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结巴道:“我……我先去洗漱。”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人敲了敲,云安说了句“请进。”下一秒,林佩娥便推开了门,浑浊的眼神落在云安身上变成了一片慈爱。

  “你们已经醒了?正好,赶紧洗漱换衣服去堂屋吃早餐。”林佩娥道。

  云安点点头,下了床穿好鞋子,林佩娥为他带来的换洗衣服还放在椅子上,云安想了想,还是红着脸将衣服拿着进了卫生间里换。

  昨日他是在房间里换的睡衣,但今天花弶在,他不好意思。

  换完衣服洗漱完,云安等着花弶一起去了堂屋。

  见到突然出现的花弶,林佩娥的好友一家惊讶了一下,知道这是林芝芳的孙子后便热情的招呼花弶,让他不要客气。

  花弶的到来让林世成很是意外,睁大眼睛看了几秒之后才憋出一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和我们说?”

  又将昨晚告诉林佩娥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林世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倒是和云安花弶对坐着的林世平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似乎对花弶的到来表现得漠不关心。

  多一个人总归是好事,而且还是个青壮年的劳动力,对于花弶的到来林世成很是高兴,还让花弶多吃些。

  而云安像是想起一件事,他也顾不上饿得咕噜咕噜响的肚子,轻轻拽了拽花弶的衣服下摆,伸长了脖子,而花弶也微微侧头颔首。

  云安纠结的轻声问道:“你昨晚突然过来真的是因为芝芳奶奶让你过来的吗?”

  昨晚云安一直沉浸在花弶突然出现的喜悦中,下意识的将花弶出现当做是自己有危险被契约相连的花弶发现后及时赶来,昨晚和外婆说是林芝芳让他过来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但是花弶今天也是这般对林世成和林世平说的,难道真的是?

  花弶低沉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在云安耳边响起,“自然是真的。”

  云安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忽然一下没了胃口,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兴致不高,原来是他自恋了……还以为花弶是察觉到他有危险然后“嗖”的一下闪现了过来。

  不过,云安给自己打了打气,花弶可不是NPC,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勉强他,他愿意过来也和自己有关系吧?

  云安揉了揉自己的脸,睁大了眼睛打起精神,又摸了摸自己饿得瘪瘪的肚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也忽略了花弶看向他的含笑眼眸。

  桌子上的早餐很丰盛,有面条也有粥,还有厚厚的鸡蛋饼。

  鸡蛋饼是用淀粉和鸡蛋搅拌后摊出来的,还加了点葱花,很香,云安还是第一次吃,细软滑腻的口感着实让他惊艳了一下,顿时桌子上的其他早餐都变得黯然失色。

  见云安喜欢吃这鸡蛋饼,借宿给他们的老奶奶笑得眉眼弯弯,脸上还带着点自豪和骄傲,还特意将装鸡蛋饼的盘子放在了云安的面前。

  “没想到安安你喜欢吃这个。”老奶奶满脸的慈爱,“我的孙孙都不爱吃,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这种老式饼。”

  云安疯狂摇头,鸡蛋和淀粉的完美融合再加上葱花的香气和大铁锅柴火灶的香气,柔软的饼皮咬下去还带着一丝白砂糖的甜,简单又好吃。

  “我很喜欢,奶奶,你做得很好吃!”吃到好吃的食物,云安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看着就十分的愉悦。

  花弶给云安盛了碗粥放在他面前,见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带着点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还有比云安更好打发的玩家吗?

  其他的玩家只盼着能进入一个可以享受物质的副本里,只有云安明明吃的是最简单的鸡蛋饼,却像是在吃美味大餐一样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做的鸡蛋饼啊只有一般。”见云安喜欢自己的手艺,老奶奶的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能入口但不算多好吃,摊饼的手艺最绝的是你外婆,都可以出摊了,你太姥姥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她做的饼,每次你外婆去探望她都要……”

  老奶奶说得兴起,突然被家人扯了扯衣服下摆,然后反应过来,看了林世成和林世平两兄弟一眼,尴尬的笑了笑,道:“反正啊你外婆做的饼最好吃。”

  “我每次去探望她的时候都会准备一迭摊好的厚厚的鸡蛋饼,如果不是我送的这点饼,她早就被饿死了,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林佩娥接着将好友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她目不斜视的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完,优雅的擦了擦嘴。

  “毕竟这是事实,不是说不提就不存在。我吃完了,大家慢用。”林佩娥下了桌。

  氛围忽然有些冷,林世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林世平还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毛仔咬着筷子露出心虚的样子,目光躲闪。

  就像是从乌托邦里毫无防备的被人踢了出来,云安也同样的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打了招呼后也下了桌,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林佩娥的身边。

  林佩娥见他来,低头快速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走到了屋外,特意避开云安的靠近。

  为了迁就年轻人的作息,特别是云安和花弶昨天很晚才入睡,所以早上吃饭的时间推迟了许久,现在太阳早已高挂天空,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地面,而林佩娥就像是受虐般站在阳光下。

  云安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见她的眼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情绪失控不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林佩娥会做出来的事情,可就是发生了。

  云安突然意识到修墓、立碑、算时辰,或许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件关乎完成副本任务找寻关键线索的事,可是对于外婆来说,是她再次与妈妈建立链接的机会。

  时间越近,外婆就越想念她的母亲。

  年轻人会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而爸爸妈妈们会想念他们的爸爸妈妈,也就是爷爷奶奶,可是已是高龄的爷爷奶奶会不会也在想念着再也不可能相见说话的父母呢?在成为别人的爸妈,别人的爷爷奶奶之前他们也是有父母的小孩呀。

  或许外婆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思念父母的模样。

  想到这里,云安的鼻子酸酸的,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着屋外的外婆喊道:“奶奶,我给你泡了茶,来喝茶吧。”

  在太阳光刺眼的直射下,林佩娥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过身回了屋子里。

  在室外站着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林佩娥便出了一头的汗,云安赶忙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汗,这会儿林佩娥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泄露了一丝她方才的伤心难过。

  吃过早餐就开始商议今天的行动,虽然杨瞎子说中午12点阳气足是算时辰的最好时间,但不可能等到12点的时候再去准备算卦的一应用具。

  特殊的算卦工具杨瞎子自己准备,但像纸钱、香烛、五彩绳等这些常用的东西便是他们自己准备。

  毛仔开车去了一趟离村子不远的小镇上将所有东西都买齐了,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中午11点半。

  开车到杨瞎子家接上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太姥姥的坟包前。

  这一回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走到坟包前,不能再远远的观望,在场的人都流着林家的血,都是太姥姥的后代,所以必须虔诚的跪拜。

  云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越靠近坟包越冷,可太阳还高挂在天空之上,湛蓝的天空如同颜料泼洒上去的一般,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可是云安肌肤是烫的,骨头却好像泛着凉意。

  在不安中云安下意识的靠近了花弶,离他近一些。

  虽说只是算个时辰,但杨瞎子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他今日的打扮和昨日云安见到他时的不一样,今天穿了一件道士袍,手上拿着一拂尘,头上还带着一顶半久不久的道士帽,像模像样的。

  云安好奇的见他将毛仔买回来的一小挂鞭炮拆开围着坟包摆放成了一圈,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引线,鞭炮声像是炸雷一样,云安猝不及防的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撞进了花弶的怀里,然后被捂住了耳朵,一瞬间所有的鞭炮声,人声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眨眨眼睛,云安的额头抵着花弶的胸膛,只听到了自己猛烈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小鞭炮就像是烟花,转瞬即逝,很快就炸得一干二净了,只留下了浓浓的烟味,熏得人直皱眉头,等到烟味消散,云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中午12点。

  杨瞎子的算卦仪式正式开始了。

  这是云安第一次见人算卦,好奇得很,表现得不像是个天师世家的后代,像个第一次回乡下的小孩,对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听着杨瞎子围着坟包念念叨叨,声音很小,云安使劲听才听出来个大概。

  仪式开始之前放鞭炮好像是传统,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埋在土里的逝者,然后再将自己的诉求讲给土地里的人听。

  而杨瞎子便是在问太姥姥觉得什么时候立碑最好。

  问完之后杨瞎子猛地拿出自己背后的桃木剑,然后桃木剑一刀隔断了带来的打鸣大公鸡的脖颈,公鸡叫也叫不出声,小小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一侧,两只爪子和两边的翅膀却还是在扑腾着,却还是无法挣脱。

  鲜红的鸡血滴在了坟包上,在场的每一个林家人的表情都十分的肃穆。

  只有云安微微蹙眉,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祭祀,原本太姥姥就怨气深,再用鸡血祭拜她,岂不是让她的怨气更深重?

  而站得离坟包最远的花弶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变化。

  “好了。”杨瞎子将桃木剑的剑尖沾上鸡血,然后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不仅如此,还围着坟包快步小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坟包中央的前方,面对着林家人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

  足足过了五分钟,久到云安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毕竟太姥姥的凶云安见识过。突然杨瞎子睁开了眼睛,不仅仅把云安吓了一跳,在场的人除了花弶和林世平,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问你们,这场修墓立碑的仪式是谁来主持?”杨瞎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声音很大,大到快要破音了,听着似乎还带着女声的尖利。

  “我。”林世成心中惴惴不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是自己,他见杨瞎子这副紧绷着的神态,心中怯了三分,硬着头破问道:“怎么了杨大师,是,是什么不妥吗?”

  “你不能主持这场修墓立碑仪式。”杨瞎子拿桃木剑指着林世成,深深的看了林世成许久,像是要将人看穿似的,“若是你来主持,那这墓不一定能修的成,这墓碑也不一定能立起来。”

  “啊?”林世成懵了,反应过来后瞬间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了林佩娥,林佩娥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林世成慌慌张张的问杨瞎子道:“那,那怎么办?”

  “得换一个人来。”杨瞎子道。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回村之前就定下了是林世成来组织修墓立碑的事情,现在杨瞎子却说不能是他来弄,那谁来?

  七个儿女,现场只到了三位,除去林世成就只剩下林世平和林佩娥了。

  儿子优先,那便是林世平了。

  如果说方才是被杨瞎子突然抛出的话吓到了,那么现在过了一分钟,林世成冷静了下来。

  他冷眼看了看杨瞎子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弟,铁青着脸道:“换谁?换成林世平?”

  没等杨瞎子开口回答,林世成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冷笑一声看着林世平道:“四弟,为了和我争夺修墓立碑的事你也算机关算计煞费苦心了吧。”

  “你瞒着我们提早一步回了村和我们待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见我们之前去找了一趟杨瞎子,你出了多少钱让杨瞎子陪着你一起演这一出戏来骗我们?”林世平越说越生气,也不顾还有杨瞎子这个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直接撕破了脸道:“都是亲兄弟,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哥哥做十五了!”

  在场没有人说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林世成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最初的惊诧过后,云安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他没想到林世平居然会横插一脚想要抢过修墓的事情做,这是为什么?

  林世成的态度转变得也很快,明明那天上午云安当众宣布的时候他还不情不愿,现在却将这件差事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谁来抢和谁急。

  林世平到的比他们早,也不是没有可能先去找杨瞎子来做局,用鬼神之说来吓退林世成。

  “你说话啊,哑巴了?”林世成生气道,他指着林世平的鼻子骂道:“我可告诉你,这事是世强交代让我来做的,银行卡也是交到我手上,想要我让给你,做梦去吧。”

  林世成回过头看着杨瞎子,怒道:“你也滚。”

  杨瞎子和林世平是一丘之貉,他难道还会真心实意的帮自己算时辰吗?恐怕巴不得自己失败。

  兄弟阋墙,林佩娥站在一旁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云安便也跟着外婆没有贸贸然过去插手,只是他看了看林世平米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表情和杨瞎子被怒斥滚后岿然不动低垂眼眸面无表情的神态,心中的疑惑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就算林世平的心理再强大,他谋划的事情已经失败,现在又被林世成指着鼻子骂,怎么会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也没有,那杨瞎子也是如此,被林世成怒斥让他滚,他也不动,就好像是没有听到林世成的话一般。

  就在林世成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杨瞎子旁边点燃的那两根火苗正旺的香烛在无风的情况下突然灭了。

  像一只突然被割喉的青蛙,上蹿下跳气得嘴里不干不净的林世成一下噤了声,方才的怒火变成了冷汗涔涔,他哆嗦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那两根忽然熄灭的香烛,像是不明白好端端的香烛怎么会突然熄灭。

  “又做局吓我呢?想着我知难而退?”林世成表情僵硬,他气急败坏的蹲下`身子,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再次点燃了香烛,“我就不信了,难道还真是我姆妈告诉你不让我……”

  林世成的话还未说完,那方才点燃的香烛又灭了。

  一瞬间林佩娥和毛仔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云安也后退了一小步,明明头顶烈日,他骨子里的寒意却愈发的重了。

  花弶的胳膊搭在了云安的肩膀上,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云安抬头看见他坚毅的下颚线,心定了定,继续看向杨瞎子。

  “信不信由你,你要执意如此,如果出了事,要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杨瞎子突然开口道,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稍稍显得有些渗人。

  因为他的眼睛似乎一下没了神采,哪怕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还能说话,却像是一具已经死去了多时的尸体,泛着沉沉的死气。

  若是杨瞎子不说话,被这样一吓,林世成或许真的就信了他的话,毕竟这香烛是他自己刚才亲手点燃的。

  可是他一说林世成咬了咬牙看着身侧突然变成了个哑巴的林世平,心中不平,他看向默默后退了好几步的毛仔,怒道:“毛仔,你去车上拿两支全新的香烛过来,我就不信了,这个香烛肯定是被你们替换过了。”

  毛仔纠结了两秒还是顺着林世成的话去做了,没过多久就拿来了两支全新的香烛,引线没有被点燃过,还是洁白的。

  林世成接过香烛,除非卖香烛的老板或者毛仔也被林世平收买了,要不然这香烛绝对没问题。

  蹲下`身子,将那两根熄灭的香烛扔到一旁,立了两根新香烛,火苗顺着引线飘浮着,在林世成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香烛亮了,林世成特意足足等了两分钟,香烛的光没有熄灭,还好好的。

  “新香烛就没事,那两根香烛绝对是被你们做了手脚,被我瞧出来了还不承认!”林世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未维持多久,就在毛仔惊恐至极的眼神中缓缓回头。

  那两根新香烛,又灭了。

  没有风,也没有其他外物的干扰,香烛就这样灭了。

  哪怕林世成再不想承认,此刻也是心中打鼓,双腿发软,他看了看杨瞎子,指着香烛结巴道:“杨、杨大师,你看这……”

  云安侧着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引来了林佩娥的回头,他赶忙收敛了笑意,站得笔直。

  花弶微微附身,低声看着云安问道:“你笑什么?”

  云安抿着唇,眼睛明亮如宝石般璀璨,他小声道:“我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一句话,觉得和林世成很搭。”

  电影《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对至尊宝说“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花弶挑了挑眉,没懂云安的笑点,云安接着道:“你不觉得林世成也很像吗?方才他以为是杨瞎子和林世平联合起来做局让他让出位置的时候他叫人家杨瞎子,现在知道这是真的,害怕了,就叫人家杨大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云安越看越觉得好笑,特别是林世成现在这副害怕极了又卑躬屈膝的模样。

  但是,云安抬头看了一眼,花弶没笑,云安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笑点太低了。

  可是忽然头上多了一只大手,花弶摸了摸云安的头发,眼底多了一点点笑意,云安立刻就高兴起来,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笑点奇怪,花弶也觉得好笑!

  花弶心情不错,因为云安笑起来的模样让花弶似乎又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与力度。

  “杨大师,杨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啊?或者我出点钱?求求你了,难道一定只能让林世平来做修墓立碑的事情吗?明明世强是让我来做的啊。”林世成的心态崩了。

  杨瞎子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句话,让林世成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有说过林世平来做吗?”

  “什么意思?”

  “这事他也做不得,他和你一样,如果你们兄弟两要强行主持修墓立碑的事情,那么结果都一样,都是大凶,你们兄弟两自己考虑好我说的话,到底要不要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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