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好筒子楼_娇气美人被献祭后躺赢[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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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好筒子楼

  林世成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对妻子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她这样的行为让他觉得在兄弟姊妹面前很丢脸。

  林世成不动,女人便越觉得难堪,她用力的推了推林世成,语气里带着一点崩溃,“你出不出来!”

  见女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一直沉默寡言的林世威突然开口道:“世成,去吧。”

  林芝芳也扯了扯三哥的衣袖,担忧的望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林世成咬了咬牙,脸色很差,猛然一起身跟在了老婆身后,走了出去。

  在门外偷听的云安四人几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往里藏了藏,好在林世成夫妻二人都在气头上,没有发现他们。

  三舅奶奶憋着火气,又愤怒又委屈,又怨自己的丈夫无能,两人走得几乎都快离开小院子,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下。

  云安四人对视一眼,现在两方隔了点距离,他们听不清林世成夫妻二人的对话,只能兵分两路,金子吟和许微童留在原地听堂屋里的人继续商讨,夏宛和云安则是去探听林世成夫妻的谈话内容。

  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靠近小院后山围墙边,云安和夏宛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下,从这个角度既能看到林世成夫妻,又不容易被发现。

  林世成夫妻二人的说话声音很大,显然两人都只勉强维持了情绪,到了无人处,愤恨与羞耻就像是活火山一样猛地爆发了。

  夏宛和云安都不用离太近就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争吵声。

  林世成很不满妻子的行为,认为她这样见钱眼开,处处计较的行事风格让他很丢脸,且会对他未来的“仕途”产生更为不利的影响。

  三舅奶奶就像是一只被扼住了喉咙的大鹅,那些气势汹汹被这一盆冷水陡然泼灭,她沉默的仰头看着林世成,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在微微颤唞,漆黑的眼珠里写着失望,就像是在质问以前的自己,怎么会找了个这样的男人嫁过来。

  “他还没放弃他那当官梦呢?”夏宛不可思议道,她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和云安吐槽,虽然三舅奶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但这林世成也不是善茬。

  “就算没有他老婆这档子事情,他也当不成官,能力摆在这里。”夏宛一针见血的说道,她接触过的人多,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天师的小辈圈子里已经很有名气,家里的长辈也时常带着她出任务,为她的以后铺路,所以有权有势、富甲一方的人她都见过,眼光也很准。

  “他自己家庭都不和睦,谁会让他上位啊。”夏宛无语道,“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还PUA他老婆。”

  “三舅爷爷从心底觉得是因为三舅奶奶不孝顺父母,唯利是图,口碑不好,才让他失去那个位置,但他却从未想过,太姥姥是他的亲妈,三舅奶奶不尊重太姥姥有错,可他在旁边冷漠旁观,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这何尝不是一种放纵,难道不算是帮凶吗?”云安淡淡道。

  夏宛有点惊讶的看了云安一眼,表情带了点意外,云安偏了偏头看她,小声询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夏宛耸了耸肩膀,她轻轻笑了笑,目光清澈明亮,看云安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大宝贝似的,“很多男性看这种事情只会觉得是老婆的问题,婆媳矛盾似乎是天生的一样,男人作为丈夫和儿子却没能承担起他们应尽的责任。”

  “就像你说的,林世成当了个袖手旁观的人,却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却没想过,这是他妈妈,他自己都不上心,家里的其他人又怎么会上心?”

  在这几个舅爷爷的家庭里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孩子都不怎么尊重自己的奶奶。

  林世平的儿子小志就是其中的典型。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这句话放到此情此景下面倒是颇为讽刺,夏宛蹲在墙角,手半撑着头,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讥讽。

  云安安安静静的蹲在她身边,什么也没问,仿佛夏宛方才的言语只是一次普通的有感而发。

  察觉到这点后夏宛看向云安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点欣赏,能遏制住自己好奇心又能体谅别人的心情的人可是少数,很珍贵的。

  夏宛弯了弯唇角,将心里那点往事带来的悲伤与触动抛之脑后,认认真真的观察着林世成夫妻吵架。

  “你一心想选村干部,我都是支持你的,从来阻拦过你,我也不知道会因为我导致你选不上。”三舅奶奶怔怔的流出泪来,其实在昨天林世成将话摊开了说后,她就后悔了。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成定局,她想往前看,但林世成却还停留在原地不停打转,不愿走出那个“即将可能成为干部”的美梦。

  听到妻子这样说,林世成的眉眼也柔和了些许,他虽然生气,但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她认了错,以后还是要一起生活。

  “但是世成,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三舅奶奶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家条件本就一般,都是穷苦平民,家里积蓄不多,又为了你的竞选花了大半,现在手头越来越紧,还要养你妈,我能怎么办?能省则省,能多要点钱就多要点钱。”

  “你三个姐妹,芝芳条件最差,姆妈拿钱给她我没意见,但是大姐呢,她学了姆妈一门好手艺,是个远近闻名的裁缝师傅,一双巧手凭本事吃饭,能带二十多个徒弟,每个徒弟每月上交的学费都是一大笔钱,你大姐夫在粮仓工作,是铁饭碗,她家条件比我们好。”

  “林芝媛自己是老师,妹夫也是铁饭碗,她家条件最好,却也收了姆妈的钱,你让我心里怎么没有想法?”三舅奶奶垂泪道。

  “人没钱的时候做什么都会被瞧不起。”三舅奶奶哽咽道,“你总觉得我这样是在给你丢脸,会让你的兄弟姐妹们看不起你,是,他们是看不起你,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咱们这个家没钱!”

  林世成不声不吭的站着,闻言嘴角微微抽[dòng],似是被戳中了内心最隐蔽的角落。

  “你那个好妹妹林芝媛,势利眼到了极致,方才你自己也看到了,对我什么态度,对你四弟妹什么态度,之前村子里传出消息说你能竞选上村干部时她对咱们是这样的态度吗?那段时间真是笑脸相迎,现在呢,你落选了,她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说一句话她就要怼我十句。”

  “反观她对四弟妹呢?难道她刚才说的话就比我说得好听吗?她的心思和我不是一样吗?林芝媛是怎么回复她的?说四弟妹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不仅仅是在打我的脸,也在打你的脸,你到底明不明白!”三舅奶奶越说越激动,“就因为你村干部没选上,林世平家里靠着鱼塘生意发了财,亲兄弟姐妹都能这样看不起人,更别说外人了。”

  原本还觉得自己有道理的林世成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像只丧家之犬,垂着脑袋,身上最后那点精气神也消失了。

  夫妻二人相看泪眼,三舅奶奶道:“我们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咱们的孩子呢?孩子的孩子呢?难道要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吗?我忍不了,所以哪怕今天过后我背上骂名恶名都无所谓,从林芝媛的态度里我就看出来了,有钱才是第一位。”

  有钱可以让亲人朋友高看自己一眼,有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有钱……是最重要的。

  夏宛叹了口气,撑着脑袋,轻声呢喃道:“可怜又可恨呐。”

  云安没说话,眼底浓郁的情绪复杂,有时候人的一生,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或许是三舅奶奶的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太过震耳发聩,林世成闭了闭眼睛,紧皱着眉头,内心像是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最后重重的哀叹了一声,“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啊。”

  夫妻二人看来已经达成了共识。

  云安和夏宛轻手轻脚的回到了窥视堂屋的位置,与金子吟和许微童汇合。

  双方互相交流了信息,知道三舅奶奶是这个想法后,金子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向太姥姥躲藏的位置,目光幽深。

  堂屋里的人争论来争论去,都是希望林佩娥去和太姥姥打探攒了多少钱,林佩娥岿然不动,没有松口,她油盐不进,其他人又将视线对准了另一边的林芝芳。

  除开林佩娥外,太姥姥最喜欢的闺女就是林芝芳了。

  不过与其说喜欢,更像是心疼。

  人的心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五个手指头都有长有短呢,孩子多了,自然就有喜欢的和没那么喜欢的,只是面对条件差些的孩子,做妈的免不了要更偏心些。

  林芝芳被“群起围攻”,慌了神,但好在丈夫是个明事理的男人,他早就看不惯连襟和大舅哥嫂子们这些举动,如今面对这个场景,他挡在妻子身前,冷冷道:“我们家不参与这件事。”

  “不参与你来做什么?”林芝媛不耐烦道,她撇了撇嘴,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懦弱胆小的妹妹,再加上又找了个书生气质浓又没什么本事赚钱的妹夫,就更瞧不上她家了,“你来这儿不也是想分钱的吗?现在好了,装上了?”

  林芝芳的丈夫咬牙,火冒三丈的瞪着林芝媛,这话说得着实难听。

  “你瞪什么瞪,我还说错了?”林芝媛道,“穷讲究。”

  眼看要吵起来的时候,林世成夫妻二人回来了。

  三舅奶奶打水洗了把脸,眼睛里的红血丝消退了些,或许是知道了此刻丈夫是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所以她的底气也足了很多,人瞧着也精神了。

  “芝媛,你不用咄咄逼人。”三舅奶奶心中恨极了林芝媛,但面上还是勉强维持了一点笑容,“妹夫说得也没错,你们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赡养姆妈是世成他们四兄弟在负担,你是女儿没有承担赡养责任,要分钱也说不过去。”

  这一屋子的兄弟姐妹,个个都是血肉同胞,沾亲带故的,吵得再凶也都保留了一丝脸面。

  但恰恰保留了这一丝脸面,很多话不好明说,便有人装傻充愣,也有人隔岸观火,三舅奶奶像是一下想通了似的,她撕开了这层脸面,将所有话都摊开到了明面上。

  “咱妈百年之后,她攒的钱和她的身后事都是由世成他们四兄弟负责,这件事大家有异议吗?”

  “林芝媛,你有想法你可以说。”

  林芝媛像哑了火的炮,双手环绕抱胸,偏着头不再吭声。

  农村的传统,老人由儿子赡养,死后存的钱和丧礼上收的份子钱也是交给儿子,女儿不得插手。

  “现在咱妈还活着,她现在手里的钱愿意给你们这些女儿一些,给了就给了,我们也不会从你们手里拿回来,芝芳的家庭条件艰苦点,咱妈给她点钱我也没意见,但是芝媛你条件不差吧?还收你妈的钱?”

  赶在林芝媛开口搬出“证据论”那一套之前,三舅奶奶直接道:“你也别说证据不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是大家不是傻子,心里都清楚,我们今天谈的事情也不是来追究你的,只是让你以后心里有个数罢了。现在谈的是咱妈走后她的身后事处理。”

  见三舅奶奶反败为胜,堵得林芝媛一个字都说不出,云安倒是有点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早在之前她劝丈夫林世成接下修墓任务时云安就觉得她的眼界没那么狭窄。

  太姥姥七个孩子,四男三女,女儿没有继承权力,就只剩下了四个儿子。

  林世威一家憨厚老实,夫妻二人都是嘴笨的,没读过书,情绪激动时说不出几个道理,只会骂脏话,在这样的场合他们一家素来什么都不说,就等着听安排。

  林世强年纪最小,也是刚娶了媳妇没几年,他性子跳脱,现在在外人看来还是“不务正业”,也没什么话语权。

  在袅袅烟雾中,林世平抽了一口旱烟,坐在他身边的老婆缓缓开口了。

  既然要商量,那就把事情都商量清楚好了。

  “姆妈攒的钱和百年之后丧礼收的份子钱暂且不说,到时候我们可以慢慢商量,都是自家兄弟,不伤和气,只是有一点,我觉得需要拿出来讨论讨论。”

  四舅奶奶机械的转头,看向林世强一家。

  “我记得世强现在住的房子是姆妈以前住的老房子吧?”

  尚且还年轻的林世强和陈芳一下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

  躲在角落里的夏宛瞧着这一幕,啧啧称奇,挠了挠头,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我感觉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比电视剧里演得还复杂。”

  那些个你来我往,勾心斗角是一点也没落下。

  看着云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夏宛一副恨不得拿两斤瓜子边嗑边看的劲头,金子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只要不牵扯到林佩娥,云安就没什么反应。

  “四嫂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把火烧到了自家身上,被突然提及的陈芳黑着脸看着对方。

  四舅奶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只是说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林家这几个儿子娶媳妇时都是按照着长幼年龄顺序来的,林世威、林世成、林世平,最后是林世强。

  前三个儿子婚嫁时老太太因为做裁缝攒了钱,再加上林佩娥和林世威也贴补了很多家用,所以手上还算富裕,于是每个儿子娶媳妇时老太太都给了一笔钱让他们起房子。

  姆妈给的钱再加上儿子们自己的收入加上媳妇带来的一点嫁妆加在一起,一套房子就这样拔地而起。

  但是到了林世强娶媳妇时,老太太手里的钱不够了,但是林世强是最小的儿子,本来老太太就喜欢他,再算上他结婚晚年代和哥哥们结婚时相比又有些不一样了,娶媳妇家里是要有房的,所以老太太最后想了个办法。

  她掏出最后的一点积蓄,将自住的那套房子小小的翻修了一遍,充当了婚房,而她自己本来是想跟着小儿子一同住的,但刚嫁进来的陈芳不同意,四个儿子,凭什么要老太太跟他们一直住一起?

  老太太又想了个其他的办法,既然儿媳妇不愿意和自己住,那她就一个人住,村子里也有不住人的空房子,但几乎都是岌岌可危的危房。

  这个想法一说,女儿们也不同意,危房没人住就是因为下雨漏水,房屋也不结实,万一哪天房子倒了,住在里面的人可是会被砸死的。

  争论来争论去,谁也没有好办法,最后便商讨着拿出了“轮流赡养”的办法。

  “严格说起来,现在世强你和你媳妇住的这套房子也算是咱妈的房子吧?咱妈百年之后……”四舅奶奶点到为止。

  听她说完,三舅奶奶眼前一亮,心里快速盘算着,如果按照四弟妹所说的,老人死后这套房子能被回收,那他们兄弟几个都能分到一笔钱,就算这笔钱要分成四份,有总比没有好的。

  “四嫂,你这话说得过分了。”林世强急眼了,“怎么等姆妈过世后你们还想把我们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去吗?”

  “房子是姆妈给我们的,我们绝对不会搬,搬了让我们住哪儿啊,再说我们也没理由搬。”陈芳略微慌乱了几秒后又冷静了下来,“这房子当时是姆妈给世强的,你们几个兄弟结婚的时候姆妈也都给了钱的,怎么给你们的钱就不用要回去,给我们的房子就要回收,没有这个道理的。”

  没等四舅奶奶开口,三舅奶奶便道:“钱可不是这样算的。”

  当初他们三兄弟结婚时老太太是都给了钱,但是给房子和结婚给钱那付出的不是一个等级,仔细算起来给了林世强这套房子比给三兄弟结婚的钱不知道要多多少。

  这个年代人人都贫困,谁不想手里能多拿点钱?

  “三嫂说得也是我的意思。”四舅奶奶慢条斯理,不紧不慢道:“其实从根源上来说,老太太也不应该我们赡养,她有一套房子,身体也算健朗,按理说应该住在她那套房子里的。”

  “只是现在这套房子暂时给了世强你,赡养妈是你的责任,但你媳妇不愿意,嫂子们也能理解,也从未和你们计较这些,各家轮流赡养我们也认了,姆妈活着,这套房子你们继续住着可以,但是百年之后你们还是要霸占着这套房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四舅奶奶巧舌如簧,在她的逻辑链里老太太对四个儿子应当是一视同仁的,现在是林世强占了大便宜还卖乖,她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不和他计较,但这便宜不能一直占下去。

  林世强和陈芳自然不能答应,几人便一同吵了起来,堂屋里仿佛一场大混战。

  只有林世威和林芝芳两家人没有参与,就坐在外围。

  林世威自知不会说话,他也没那个心机和脑子去占便宜争取,左右分到他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打算去争。

  而林芝芳一家则是极为厌恶这种为了争夺利益而争吵的行为。

  云安从那道窄窄的门缝里看见外婆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上,她不说话,就这样坐着,看着兄弟姐妹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时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云安的心一下就揪紧了。

  在这种时刻,他似乎能感同身受到外婆这一刻的失望。

  血肉至亲,不过如此。

  唇枪舌战了许久,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商定了结果。

  等老太太过世之后,丧葬费林世强一家承担一半,另一半由其他三兄弟共同承担,而丧仪后收上来的人情份子钱则还是四兄弟平分。

  陈芳还额外加了一条,那便是丧葬事宜由她家来安排,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意见,丧葬这块就算是定下来了。

  太姥姥的身后事算是料理明白了,那生前事……

  “姆妈手里应该还攒了些钱吧,她百年之后若是没剩几块,那不就是……”有人小声嘟囔道。

  林佩娥慢慢站起了身,就在这待了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她看着像是苍老了许多似的,“我代表我自己,以后姆妈给我的钱我不会要,你们可以放心。”

  “我家也不会要。”林芝芳的丈夫紧随其后,厌恶道,他们家条件是差些,但现在已经被这些兄弟姐妹们逼到了这个份上,这钱他必然不会拿。

  三个女儿,两个都已经表了态。

  林芝媛脸色不太通透,语气不善的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我有工作,不会主动向姆妈要钱,那她硬是要塞给我,我也没办法。”

  事情说到这里,也算勉强有了个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大家做鸟兽状散开,各回各家。

  只是这原本就不团结的林家,经此一事后恐怕心里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众人离开后,云安四人也悄悄的走出了院子,原本太姥姥站着的位置早就空空荡荡的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在暮色下,四人站在田坎边上,脸上神情各异,但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忧虑。

  云安想到了一件事。

  丧葬事宜是由林世强安排,但太姥姥最后埋在了林世成家后边的田地里,孤零零的一个小坟包,也没有和太姥爷埋在一起,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云安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得到了金子吟等人的赞同。

  但现在他们只能猜测,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要等到事情发生时才能真正知晓。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要先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林世成一家让太姥姥道歉。

  “啊啊啊好难哦。”夏宛蹲在地上,小孩的小肉手不停的拔着田坎边上肆意生长的野草,恨不得仰天长啸,“今天都吵成这样鬼样子了,他们怎么可能去认错道歉。”

  金子吟也有点头疼,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云安看了眼神色淡淡的,一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表情的许微童,忽然道:“许微童,你有想法吗?”

  许微童笑而不答,反抛了一个问题给云安道:“看上去,你已经有想法了。”

  云安是有想法,这个想法,很早就出现了,并且他心里琢磨了好几遍,不是没有可行性。

  “装神弄鬼。”云安和许微童几乎同时说道。

  “什么意思?”夏宛没听明白,她站起身,“这招咱们不是用过了吗?”

  之前让林世平一家道歉认错用的就是这个办法,用红色的果子在林世平家的堂屋墙壁上写了大字,大半夜的吓得林世平失了魂,慌不择路的就冲着太姥姥认了错。

  不过当时能成功,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们已经事先解决了四舅奶奶和小志。

  林世平是在半夜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看到了这血红的大字,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这才慌了神。

  如果故技重施,不管是三舅爷爷还是三舅奶奶,只要有一个人看到,受惊后发出声响,惊动了另一人,两个人在一起会平复心情,肯定也会发现端倪,这招用在林世成一家身上并不一定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不,不用红果子,容易被发现。”许微童道,“我们得加点筹码。”

  “譬如,有人出了事?”金子吟迅速反应了过来。

  夏宛蹙眉,她也听懂了,这不就是让人装中邪了之类的吗?

  这招她见很多人试过,越是富贵人家或是权贵之家,家族里的腌臜事就越多,家族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信一些鬼神之说,也有人想利用鬼神之说来办成一些事情。

  不管是夏宛还有金子吟亦或是许微童,在跟随着家里长辈外出驱鬼时都碰到过有人装中邪亦或是故意装神弄鬼的事情。

  “可是这会不会适得其反……”夏宛有点不太确定道。

  装中邪固然会让被吓的人害怕,但也很容易让人产生过激行为。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谁来做这个“中邪的人”。

  “我肯定是不行的。”夏宛把自己提出了备选行列,“我怕我笑场。”

  她见过其他人装神弄鬼,说实话,对于他们这种天师来说,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一眼便知,所以有时候瞧见那些故意装得疯疯癫癫的人,夏宛会觉得好笑,甚至还当场笑出声过,差点被雇主质疑职业素养。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行,万一当着林世成夫妻两的面笑场了,那就真是前功尽弃。

  夏宛不行,那就剩下金子吟和许微童还有云安。

  这种时候,金子吟和许微童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是的,谁都不想做那个中邪的人,因为场面都能预想到,绝对会成为人生的黑历史,更别提还会有其他的旁观者。

  “我来吧。”云安主动道,“我来演。”

  云安主动请缨,金子吟却有点犹豫,云安不是正经的天师,他怕……

  “好。”许微童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云安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没意见。”

  “那就我了。”云安投给金子吟一个安抚的眼神,金子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云安到底想做什么?

  早在之前围观林世成夫妻二人吵架时云安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他主动请缨做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只有他能来做。

  因为花弶。

  花弶是个道士,而且是个小有名气的道士,一旦云安装作中邪的模样,村子里的人肯定会找花弶来给他驱邪,只要花弶与他配合,就能增加其中邪的可信度。

  定好了计划,云安几人分秒必争,一刻都没耽误,在晚上家家户户都吃完晚饭后,几位玩家便都溜出了自家的院子,在林世成家附近集合。

  林世成一家刚刚吃完晚饭,女人在厨房里洗碗,林世成在堂屋里看书,他们的儿子如今也是半大小子的模样了,不愿意和父母待在一起,吃完饭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安独自一人走进了林世成家的院子里,刚开始他还有些紧张,但是当他看见屋子旁边那扇小小的紧闭着的门,门缝里没有光源投出来,一看便知道里面的人没有开灯后那颗紧张的心慢慢变得镇定。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见云安走进来时,林世成愣了一秒,借着屋子里发黄的灯光看清楚云安的脸后,他皱着眉走到云安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他问道:“云安,你怎么过来了?一个人来的?你奶奶呢?”

  看到云安,林世成的第一反应就是林佩娥带着他过来的,没想过云安独身前来的可能性,他还是个小孩,林世成家里也没有和他同龄的玩伴,这大晚上的,林世成也没多想。

  见云安板着小脸不说话,林世成心里打起了鼓,想起了今天白天的事情,这场商议从头到尾林佩娥都没说过几句话,难道大姐是不满意白天的安排,所以晚上来找自己想要另行商量?

  对于今天白天最后的商议结果,林世成还是挺满意的,他家条件是差些,他身子一般,干不了太重的农活,原本想着当上了村干部,手里有点权势再加上有固定工资,家里的生活就能好起来,但是谁曾想这村干部没选上,积蓄也倒贴了一大半,现在正是手头紧的时候,孩子还要读书,家里后山上的那块田地也不怎么肥沃,种出来的东西也比别人家的产量要少。

  现在将姆妈的钱财一分,丧葬费有一半是林世强出,剩下的三兄弟分一分,每家也掏不了多少钱,但是收上来的人情份子钱可是实打实的,林世成心里预估了个数目,觉得还是很可观,姆妈现在上了八十,身体看着一天不如一天,也没多久好活了。

  林世成知道自己心里的这想法说出去肯定会遭人唾骂,他不说,因为这说得难听和现实些,就是在等着姆妈死呢。

  所以林世成不太愿意再改动今日商讨的最后结果,他半蹲着见云安板着脸不说话心里也有点着急,不停地询问道:“谁让你来的?你奶奶是不是跟在你身后呢?在院子外面吗?为什么不进来说话?”

  林世成越说越着急,见云安总不回答,干脆起身将人抛下了,朝着院子外走去,想去见见林佩娥。

  只是刚往外走没两步,云安掐准了时机,压低了嗓音,抛出了一句如雷鸣般的话,惊得林世成停下了脚步,满脸惊诧的回头看着自己。

  “林世成!你这个不孝孽种!”云安还是小孩,他的嗓音在一般情况下带着童声的清亮和稚嫩,现在却刻意压低了,一个小孩用成人的语气说话,那惊悚感让林世成呆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你……你……”林世成懵了,他下意识的往回走了两步,在云安面前再次蹲下`身子,一双蒲扇式的大手紧紧掐住了云安的肩膀,带着皱纹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慌乱,“是,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小孩不能这样说话,没礼貌,我是你舅爷爷,你不能喊我的大名!”

  云安充耳不闻,他微微垂下眼眸,童稚的脸庞上充满着肃杀与愤怒,靠着回想太姥姥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悲惨遭遇,云安心里的怒气不断累加,成功的唬住了林世成。

  “啪”的一声脆响,云安用了很大的力气,一巴掌拍在了林世成的脸上,将他打的不敢生气,“你看看我是谁!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一巴掌打在林世成脸上,连个红痕的巴掌印都没留下,云安心里还有点可惜,小孩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哪怕他用尽了全力,想狠狠打林世成一巴掌给太姥姥出出气,对于大人来说也只是微微有些刺痛,就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挠似的。

  打完这巴掌,云安便转身,特意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堂屋。

  要装“鬼上身”,思来想去,装太姥爷是最合适的,他是太姥姥的丈夫,为妻子出头最正常不过了,又是这些舅爷爷舅奶奶的父亲,他附身在小孩身上,说出的话对他们的威慑力是最强的。

  云安还记得太姥爷的死因是因为摔断的腿伤口感染发炎,没有及时送医治疗,因为并发症而死,所以他特意装出一瘸一拐的模样增强可信度。

  见到云安的走路姿势后,林世成的眼神都变了。

  “云……云安,不准胡闹,你……你再闹,我就叫你奶奶来打你屁股了。”林世成的声音都有点抖,但还是强撑着,鬼神之说……他哆嗦了一下,他才不相信呢。

  “怎么了?”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的三舅奶奶放下手里还没洗完的碗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见林世成浑身颤唞的站在堂屋门边,而云安一个小孩大摇大摆的在自家来回打量,一时之间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房间里听到声音的孩子也走了出来,云安与他对视了一眼,按照辈分,云安要喊他叔叔。

  这孩子对太姥姥虽然也没多关心照顾,但好在不像小志,没有落井下石,云安也不欲多恐吓他,他的目标在于三舅爷爷和三舅奶奶。

  见到三舅奶奶,云安怒喝了一声她的名字,“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畜生不如的东西,给我跪下!”

  云安自爆了身份,三舅奶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她不如林世成这般镇定,吓得浑身瘫软,如果不是林世成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此刻恐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爹,爹你怎么回来了?”三舅奶奶吓得脸色唰白,两股战战,“这……这也不是头七,每年七月半和您的生日,我们都有去祭拜您,您……”

  说着说着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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