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日愿望_重回我爸的高中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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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日愿望

  秦初把他抱得更紧。

  路潼在他怀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开他。

  秦初放开路潼,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秦十五睡在层流床内,两边挂下来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他现在睡得还比较安稳,是这段时间以来,晚上很少被推进抢救室的幸运之夜。

  两人先是看了秦十五一眼,然后互看一眼。

  秦初低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路潼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秦初又问:“直接告诉他吗?”

  路潼摇头:“不行。”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越了路潼的认知。他不知道打破这一个平衡之后,未来将会面对多大的变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不动。

  秦初:“就这么瞒着他吗?”

  路潼:“我会陪他的。”

  秦初点点头,心里还是没冷静下来,先对路潼说:“那你先休息一晚上。”

  路潼哭累了,才发现自己十分疲惫。

  他双眼上下打架,没一会儿便撑不住,躺在边上的小床上睡了过去。

  秦初就这么借着窗外的月色看他,看了一会儿,他心念一动,用手指在路潼唇上蹭了一下。

  路潼的睫毛很长,刚才哭过,现在还有些湿润。

  秦初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两只手交叠趴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盯了会儿路潼,又转头去看秦十五。

  现在这个秦十五,自然是哪里都不像路潼的。秦初想起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壁纸,心血来潮地又看了一遍。

  长这么大了。

  秦初放下手机,紧接着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经质的重复这个动作。

  就这么反复看了好几遍,似乎把未来那个秦十五的样子给记住了,他才心满意足的靠在路潼的床边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十五是疼醒的。

  他一动,就知道自己身体完了。喘不上气不说,脑袋里好像灌了无数的血液上来,秦十五从来没这么痛苦过,他不顾手里的针,拼命的按住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路潼一睁眼,警报器响个不停,外面兵荒马乱,脚步声、呼救声、讨论声一起钻进了他耳朵里,紧接着,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瞬间就清醒了,秦初没睡床上,趴在床边腰酸背痛,结果看到路潼要从床上下来,连忙按住他。

  “你别摔下来了。”

  路潼刚睡醒,还有些茫然,紧张道:“怎么这么多人?”

  秦初安慰:“可能是做定时检查的。”

  秦十五的无菌床被里里外外包围起来。

  医生把呼吸器放在他脸上盖着,一名男护士把秦十五从床上抱下来。

  路潼立刻问:“怎么回事?”

  护士抽空回答:“请问你是患者家属吗?”

  路潼犹豫了一下:“是。”

  护士:“患者血氧数值一直往下掉,出现了呼吸衰竭,需要立刻抢救。”

  “呼吸衰竭?”路潼问了自己一句,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几乎是砸在胸口上了:“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怎么会衰竭?”

  护士连忙安抚:“请您冷静一点,配合我们的工作。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对患者负责。”

  护士犹豫了一下,公事公办道:“也请患者家属做好准备。”

  秦初扶着路潼:“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的?什么叫做好准备啊……”

  路潼懵了。

  医生和护士进来的太快,他仿佛都没从昨晚那个巨大的发现中清醒,第二天早上又接连不断的出现了第二个意外。

  秦初开口:“就是……”他脑子里搜刮着说辞,面对忽如其来,真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残酷事实,秦初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巴巴道:“我听他们说,急性的白血病都是这样的。”

  三天两头往抢救室跑。

  活着的时间都是偷出来的,或许晚上病情有所好转,第二天却撒手人间的。

  比比皆是。

  路潼确实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秦十五住院的这几个礼拜,进了四五次抢救室。

  他只是听旁人说,并没有自己亲身经历过,因此并不知道秦十五是怎么独自一人扛过这些苦难与折磨。

  “对不起,让让,对不起。”路潼拨开几个护士,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秦十五。

  呼吸罩在他的脸上挂不住,秦十五没睁开眼睛,眉头皱的很紧,嘴里一直往外冒血,呼吸罩已经换了两个,透明塑料上面全都是一丝一丝的血迹。

  路潼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几个音咬不出来,都吞进了嘴里:“秦十五,秦十五,你难受吗,痛吗……”

  他抓着秦十五的手,护士立刻开口:“先生您好,患者现在情况不稳定,请您在一旁稍作等待。”

  路潼颤着声音问她:“他怎么会吐这么多血?”

  护士道:“先生您冷静一点。”

  她不好意思说这是正常表现,但是直接通知患者家属病危,又显得不近人情。

  护士想了片刻,只能不停安慰道:“先生,您先冷静一点……”

  医生的手套上面全是血,护士用消毒毛巾撑在他的耳后一带,嘴里的血冒出来,没过多久就把毛巾给浸透了。

  秦十五的头因为呕血的缘故,条件反射的仰了一下,歪到一边。

  路潼双腿一软,摔在秦初怀中。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否则一向活蹦乱跳的小孩,现在怎么会这么虚弱。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医生和护士不停交叠的身影,窗外初生的太阳把光放了进来,堪堪照到了半个房间。

  到了秦十五的床边停了下来。

  他们在暗处,光在远处,将小小的病房分割成了阴阳两面。

  秦初遮住他的双眼,路潼掰开他的手,秦十五已经被放到了救护床上。

  护士有条不紊的给他扎上针,医生冷静的指挥现场,开口:“把患者的头抬起来一点。”

  救护车上瓶瓶罐罐挂了一堆,就这样着急忙慌的推出去了。

  路潼猛地回过神,追了出去。

  救护车进了电梯之后,人就满了,路潼站在门口进不去,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助。

  护士通知他到二楼抢救室门口等待。

  秦十五前几天都是去的这个抢救室。

  秦初看了眼楼层,跟路潼先到了抢救室。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话说,在抢救室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之后,拐弯处传来了轮子滑动的声音。

  医生贴着秦十五,似乎在跟他说话。

  但很显然,秦十五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压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拽着秦初送他的希望徽章。

  路潼连上前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抢救时间争分夺秒,不到患者临死的那一刻,家属一般都没什么机会上去说话。

  大门一关,路潼眼泪跟着一起滚下来,他坐在凳子上,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梦一样。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还躺在那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噩梦。

  两人坐在走廊里,漫长而沉默的等待拉开了帷幕。

  两个小时之后,抢救室的灯亮了起来。

  路潼站起来,猛地一晃,眼前发黑,摔倒了秦初怀中。

  秦初紧张的握着他的手,冰凉一片。他想起路潼有低血糖这个毛病,啧了一声。

  路潼在他怀中缓了一会儿,医生一边脱手套一边朝着他们走来。

  路潼盯着他的脚步,觉得自己心脏都跟着凝固了。

  他不停的观察医生的表情,生怕看出一丝端倪,也生怕从医生口中听到“尽力了”三个字。

  好在医生只说病情稳定下来了,等秦十五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出来,就可以跟他们见面。

  路潼开口:“他在重症监护室吗?我们能去看吗?”

  医生:“尽量不要进去打扰他,可以站在玻璃外面看一会儿。”

  护士带着他去了重症监护室。

  三人走过了一个又暗又长的走廊,到了尽头,看到了一间小小的、压抑的房间。

  以蓝白色为主调,秦十五就躺在这个小房间里。

  他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塑料服,斑驳的血迹溅的到处都是。脸上被呼吸机遮住了大半,下巴到脖子那里全是血,就这么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安静地像睡过去一样。

  路潼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闭着眼哭出声。

  护士体贴的递上面巾,“过几天醒过来了,就能转到病房里。”

  秦初喉咙动了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要看患者自己恢复的怎么样,少的话两三天就能醒了,长的话……”

  她没说下去。

  在重症监护室睡得长的,最后都睡去了太平间。

  路潼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搅到了一起,身理上察觉到了自己心口的锐利阵痛。

  他后槽牙咬在一起,撑在玻璃面前,哭的声嘶力竭。

  秦初第一次直面医院抢救室的生死距离,在秦十五来之前,三号抢救室的病人被盖着白布推出来,他父母跪在地上哭断了肠,颤抖的哭声和凄惨的哀嚎穿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后背都发麻了。

  这是我儿子。

  秦初切身实际的理解到了这个含义。

  像是从一片虚无的云雾中踩到了地面上。

  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害怕,随即而来的还有从未体会过的悲伤。

  秦初上一回在手术室外面,已经是好多年前了。

  他妈也是病死的,因为年纪太小,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拗口的病叫什么了。

  他只记得那天是一个要下雨的阴天,他妈躺在病床上,和现在一样,护士和医生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到救护床上。

  在他看来,那不是抬去抢救的路上,他们推着床,把他妈就这么推向了死亡。

  站了没多久,护士让他们先去吃饭。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安抚患者家属。

  秦初先反应过来,拽着路潼,强行把他拖走了。

  他什么也吃不下,被秦初按在桌前,喝了一碗粥。

  刚放下碗,路潼就想回医院。

  秦初开口:“再吃点,你现在去看也没有用。秦十五又不会马上醒过来,医生说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那就是度过了,过几天醒了,你再去看他也不迟。”

  路潼神色疲惫,眼瞎又淡淡的青色。

  他本身就有一副好皮囊,苍白纤细,不说话时都显得十分脆弱,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几乎透明。

  现在不但“透明”,还病恹恹的,更加叫人怜惜。

  秦初用勺子敲了一下碗,安慰道:“路潼,你想过吗,他或许不能在这个时空停留太长时间。”

  路潼抬眼看他。

  秦初告诉他:“秦十五如果真的撑不过去,那也不是死,他只是走出了时间。”

  路潼的心乱成一团。

  秦初说:“他是你儿子,早晚都会见面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个时空和我们见面了。但他早晚要回去的,你伤心难过,十六年后的你呢?‘人家’儿子活生生就这么消失了,他难不难受?”

  路潼放下筷子。

  秦初和他从餐馆里出来,片刻后,他抓住路潼的手,把他抱进怀里。

  “我今天。”他说:“有点难受,也有一点开心。”

  两人站在一座桥上。

  路潼就这么被他抱着。

  秦初说:“开心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以后会结婚,会有‘秦十五’,他还会长大,路潼,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什么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秦初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很快会变心,觉得我只是跟你玩玩,所以你想要去摘除腺体。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去做那个手术。所以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相信我,很高兴你以后和我结婚了。

  秦初说:“你儿子都穿越过来了,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们将来过的很幸福。”

  路潼的眼眶发酸:“你别说了。”

  秦初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和秦十五那一条有些像,但是看款式来说,又有点儿不一样。

  路潼看着他,秦初介绍道:“这个是给你的,我一共买了两条。希望徽章给你儿子了,这个勇气徽章给你了。”

  路潼拿起来一看:“为什么给我的是勇气?”

  秦初张开双手,少年渐渐宽阔的肩膀在他面前成为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笑的十分开朗,两颗小虎牙就这么出现在路潼眼里,对方说:“给你爱上我的勇气啊!”

  路潼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吹散了些这几日萦绕在心上的压抑。

  他闭上眼,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几乎有些精疲力尽,终于不再漂泊,靠上了岸:“好啊。”

  秦初:“什么?”

  路潼忽然把双手放在嘴边,当做喇叭,做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他几乎是喊出声,面对这座桥,面对眼前的这条大河:“我说——好啊——”他闭上眼,跑过了心里的那条桥。

  从桥头跑到桥尾,跳进了秦初的怀里,抓住了载他过河的船舶。

  桥下依旧水深无比,暗流无数,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地与秦初相遇了。

  水面上传来他的回音,猝不及防,路潼还没放下手,就被秦初抱进了怀里。

  他的双脚瞬间离地,路潼有些惊慌的抱住了秦初的脖子。

  对方抱着他的腰,抬起头吻了一下他。

  这个吻浅尝即止,路潼双手放在他肩膀上,顿觉大马路上这么拉拉扯扯十分丢人,于是开口:“放我下来。”

  秦初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放。我在抱会儿。”

  等他抱够了,路潼的腰都被掐出青色了。

  他掀起衣服看了下,秦初满脸愧色的去药店买了药膏。

  两人回去时,路潼的心情稍微明亮了些。

  秦初说得对,他和秦十五的离别并不是死别,只是为了下一个更好的相遇做准备。

  秦十五这次进手术室,重度昏迷,一躺就是两个礼拜。

  他中途醒来过一次,但是情况不太好,又被推进手术室里抢救了一番。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一直到了十二月的时候,他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进去时,外面的天才刚冷。

  出来时,已经到冬天了。

  秦十五刚醒来的时候,说话都说不出来,声音从嘴里出来,陌生了不少。

  睁开眼,他一下就看到了路潼。

  这段时间,路潼只要有时间就来医院。

  高三的学习繁忙,谁知道他是怎么挤出时间请假的。

  老周知道他跟秦十五关系好,路潼请假的频繁,老周也只是说了两句。期中考试的时候,他看到路潼的成绩没有往下滑,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嘴里还是警告了几次,告诉他不能总是不来上课。

  所以,秦十五睁眼时,路潼还坐在凳子上看题。

  他没办法做大题,不过勾选择题绰绰有余。

  路潼做题时十分专注,秦十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路潼才察觉到他的目光。

  他抬起头,眼睛瞬间明亮了。

  秦十五开口:“路潼……”

  路潼连忙坐在他床边:“想喝水吗?”

  秦十五嘟囔道:“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路潼笑了一下:“你吓死我了。”

  秦十五问他:“我怎么了?”他转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现在是几号啊?”

  路潼:“已经是十二月了。”

  十二月了……

  他进医院的时候,才九月多一点。

  秦十五脑袋疼的快炸了,浑身瘦得没几两肉,吃了吐,吐了吃,快把他折磨死了。

  秦十五有时候都快绝望了:要么就死吧!

  不管能不能回去了,他这么怕痛的一个人,简直是平白无故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现在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地府轮回部的领导,否则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大一个灾难!

  秦十五说:“想喝水。”

  路潼把水倒进碗里,秦十五手腕有长针埋在里面,不能随意弯折。

  路潼一口一口喂给他,秦十五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儿暗爽:怎么回事,病一场之后,路潼对他怎么这么温柔了!

  虽然之前秦十五也觉得路潼对他是特别的,但那时候路潼对他好,却总让他觉得隔着一层什么窗户纸。

  现在路潼对他好,简直是千依百顺了。

  秦十五忽然觉得自己在重症监护室走的这一趟不亏。

  他一嘚瑟,就忍不住嘴上跑火车:“我都进医院三个月啦,我听医生说,这病不是两个月之后就会挂掉吗,说明我还是挺能活的!”

  路潼替他擦了嘴边的水:“别乱说话。”

  秦十五嘿嘿一笑,结果笑猛了,手腕上出了点血,路潼便不要他乱动了。

  他的便宜妈中途又去了国外,秦十五替“秦十五”唏嘘片刻。

  转而看到自己亲妈,高三这么紧张的时间,都能义无反顾请假上医院来陪自己,秦十五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没这么凄惨了。

  “秦初呢?”秦十五转头看。

  路潼:“他去买晚饭了。”

  秦十五这段时间只吃了流食,三个月没碰荤腥,想吃火锅烧烤冰淇淋都快想疯了,嘴里吧唧了一下,口水都快从嘴角漏出来了。

  路潼看他没出息的样子,无奈道:“现在还不能吃这些?”

  秦十五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吃什么?”

  路潼:“火锅烧烤冰淇淋?”

  ……不愧是我妈,猜的一点都不差!

  秦十五嘟囔:“那我什么时候吃啊!”

  路潼掐了下他的小脸:“等你出院了就能吃,叫秦初请客。”

  秦十五越来越觉得路潼对他太亲昵了,怎么回事?!

  还有这样的好事吗!就重症监护室躺一躺,出来变天了!

  他愣愣地看着路潼。

  路潼抬起头:“怎么了?”

  秦十五试探道:“我想抱抱你。”

  路潼做上床,把秦十五扶起来,靠在床上,然后伸出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哪里不舒服吗?”

  ……靠。

  要不是手不能动,秦十五都想掐自己一把了。

  不死做梦吧?

  路潼怎么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

  断头饭——在人临死之前,给人吃顿好的。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护士敲开了门。

  “怎么这么大了还要在哥哥怀里撒娇?”护士把路潼当他哥,一进来就开玩笑。

  说的也是,秦十五也被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像什么样子!

  秦十五坐直身体。

  护士说:“今天怎么样?能吃东西了吗?”

  秦十五大言不惭道:“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护士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呀,整个走廊最调皮了。”

  秦十五伸出手,让护士给他扎上黄皮筋抽血。

  他问道:“上次跟我一起玩儿的那个小孩呢?”

  护士低着头,顿了下:“他啊,出院了。你也要加油好起来,然后赶快出院哦。”

  秦十五心里默默把护士的话翻译了一下:他啊,死了。

  医院的护士对他们这种小孩——高中以下的通通算成小孩——特别温柔。

  这些孩子在医院里不跟大人玩,就跟年纪差不多的玩。

  年纪偏小的孩子是白血病高发人群,所以走廊里住着四五个小光头。

  有时候昨天还在一起玩,今天就死了。

  护士通常都骗他们是出院了,不忍心说实话。

  秦十五看见路潼愁的化不开的表情,连忙积极乐观的回复:“那我也快好了!等我出院,我第一个要去吃火锅。”

  护士笑了声,拿起针抽血。

  结果一针下去,抽不出血了。

  秦十五的笑僵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看来以前抽的太多了。”他连忙道:“把针先拔出去!”

  护士也没想到秦十五的身体情况差成这样,叫来了医生,给他重新看了下,调了几个血袋来给他输点儿血进去。

  路潼摸着他冰凉的手,低声安慰,也不知道是安慰秦十五还是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秦初买了晚饭,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林小绵。

  秦十五好久没看到自己这位同桌,见到她第一眼,十分不解风情的开口:“你长高了啊。”

  林小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搭搭地抱着花站在秦十五窗前。

  秦十五穿越一趟,收获了不少好朋友,颇感欣慰,于是更不解风情的开口:“花不能送的,医生说要感染。”

  林小绵哭的更厉害了。

  秦初把饭递给路潼,后者随便对付了几口,就打算去照顾秦十五。

  林小绵除了给秦十五带花来,还给秦十五带了许多作业本和课本,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但是也不要落下功课。

  秦初拽着路潼:“你儿子同学来看他,你凑什么热闹?”

  路潼腹诽:“她不也是你同学?”

  秦初:……

  这对话真是魔幻极了。

  林小绵说:“等你回来上课,我还给你抄作业。”

  秦十五心想我都快死了你还给我抄,不如抄点儿作业烧下去,我泉下有知,可能会写两笔。

  林小绵说:“秦十五,你可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秦十五故意吓唬她:“我这病啊,看起来是死定了。”

  林小绵:“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秦十五难得找点儿乐子,坏的不得了:“你别哭,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是穿越来的。”

  林小绵人像个兔子,又白又软,扎着高马尾,留着平刘海,校服袖子工工整整的卷了几卷挂在手臂上,双眼哭的红通通的,更像兔子了!

  哎,秦十五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冒了出来。

  林小绵点点头:“那我是记得的。”

  秦十五说:“按照辈分,你应该是我的阿姨辈。”

  林小绵眼更红了。

  秦十五说:“等我回到十六年后,再来找你玩儿。不过你肯定不认识我了。”

  林小绵说:“你要去哪里找我啊?”

  秦十五说:“我去一中找你,你干脆留在一中做老师好了!”

  路潼阻止他:“秦十五,别胡言乱语。”

  林小绵说:“我要把花带走吗……”

  她抱着花,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其实我、那个、我们班同学让我来问问你……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掐指一算,离秦十五的生日好像不远了。

  不过不是他的,是原来那个“秦十五”的。

  “我没什么生日愿望。”秦十五看了眼天花板。

  林小绵没得到准确回答,不好交差,磨蹭了会儿。

  秦十五终于记起来自己的生日愿望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生日愿望,只是他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等等!我想起来我有了!”

  秦十五喊住林小绵。

  他看起来像是跟林小绵说的,但实际上是对着路潼说的。

  今天路潼对他称得上是溺爱了,令他生出了一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胆大妄为之想法!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小孩的一个隐秘又相同的愿望。

  “我想参加路潼跟秦初的婚礼!”

  此话一出,病房里都沉默了。

  林小绵吓了一跳,她知道秦十五搞秦初和路潼的“cp”,但是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敢舞到正主面前!

  这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林小绵不知道秦初跟路潼的关系,但是知道他俩都是秦十五的朋友。

  秦十五说完,期待的看了路潼一眼。

  秦初没说话,但看的出来,他也愣住了。

  路潼翻了一页高考模拟真题,合上书,平静地开口:“好啊。”

  这回,轮到秦十五愣住了。

  秦初惊诧万分,脱口而出,说:“什么意思?”

  路潼开口:“意思就是好啊。我们结婚吧,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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